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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0章 四宿往事(二十七)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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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還敢求救!即使你的同夥真鎖定了你的位置,他也找不到你!”

銅粉在面前紛紛揚揚,乍驚之下,素和立刻背貼墻角。

目望門禁被打開,從外面快步走進來一名黑衣男人,十一階修為,手臂一擡想要淩空給他一掌。

下意識的,素和捧著微凸的肚子屈膝蹲下,仔細護住腹部。簡小樓這具肉身是海牙子養出來的法寶,哪怕喪失法力,仍可以抵禦一定的靈氣攻擊。

黑衣人沒能出手,他的手臂被隨後追上來的短發男子捉住:“此女有孕在身,受不住靈氣。”

“放開!”黑衣人掙了掙,奈何短發男子十二階,他掙不脫,便豎起眉毛嗤笑,“七哥一貫殺人不眨眼,今兒怎麽轉性了,莫不是瞧這小娘們漂亮,舍不得?”

“今次是咱們少門主第一次單獨執行大任務,少門主極為重視。”短發男子松了手,一雙鉤子眼似鷹隼銳利,“此女留著尚有用處,萬一圍殺失敗,還得拿她和肚子裏的孩子來牽制第五清寒。”

黑衣人輕哼一聲,滿是不屑:“第五清寒再厲害也就一個十二階,少門主帶了那麽多人馬,還擔心弄不死他?”

短發男子道:“有備無患。”

素和蹲在地上聽的怒火沖頭,果然是沖著第五清寒來的,卻害他們倒黴背鍋!

若是自己的肉身,他早罵出口了。

如今為了保護寶寶只能咬牙忍住,盡量不去激怒他們。

瞧他二人裝扮並非兩界修士,看來是一群拿錢辦事、由散人結成的匪徒聯盟。這樣的盜匪團夥在星域世界比比皆是,卻不是隨意一個團夥都敢接第五氏大公子的人頭。

心中仿佛有個篩子,篩掉一批批名號,最後留下了“飛星門”。

素和深深吸了一口氣,飛星門少門主戚棄親自出馬,小樓一個冒牌貨招架得住麽?

“說!你身上還有什麽寶物!”

心裏正擔憂著,一股巨力扼住他的肩胛骨,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。

短發男子攔著黑衣人不許他動手,自己下手卻更狠辣無情,只是不曾使用靈氣罷了。

對於那串宮鈴他也是懊惱不已,誰能想到一個連儲物戒都沒有的女修士,腰間竟掛著一串完全窺探不出靈氣的寶物,還以為是件裝飾品,壓根沒有在意。

此人手中力度掌握的極好,再稍多一分骨頭就會碎裂。

痛感傳遍全身,光潔的額頭漸漸凝結出豆大的汗珠,素和哪裏還說得出話。

媽的!希望你們長命百歲,等老子恢覆法力一定好好伺候你們!

短發男子冷笑道:“不說是麽,那我只能扒光你的衣服,讓你光溜溜的跟著我們挪地方了。”

他只是嚇唬,素和的法衣簡單的很,再沒有什麽東西可藏了。然而黑衣人聞言眼睛一亮,摸著下巴上前幾步:“七哥,既然要脫,咱們先睡了她怎麽樣?”

睡……誰?

素和瞠目結舌,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。

黑衣人目光中滿是興奮的邪氣:“消息不是說第五清寒寵這女人寵上天了麽,嘖嘖,從來都是他睡別人的女人,今兒咱們也睡一回他的女人?!”

那短發男子沒有駁斥他,眼神迷離,顯然也動了心思。

睡女人他沒興趣,睡第五清寒心愛的女人,那絕對是個誘惑。

“你們敢!”素和驚的冷汗淋漓,隱忍不住一腳踹過去!他倒是想發聲表明自己是個男人,奈何沒有法力,神識傳音根本做不到。

“終於肯開口了?還是個兇巴巴的惡婆娘,情聖的女人果然夠味。”

黑衣人猙獰一笑,欲要上前扯拽素和法衣上的系帶,卻先捏了捏他肉肉的臉頰,“不過最好乖乖躺好了,省的咱們興致來了沒個輕重,傷了你肚子裏的種。”

素和氣的發抖,顫著唇瓣罵都罵不出來,只想將他們碎屍萬段!

四千年腥風血雨,受傷無數,之前還險些被傲視一棍打死,也不曾像今日這般感受到屈辱!

渾身血液沸騰,心焰熊熊燃燒,不消片刻,識海內波濤洶湧,仿佛有一股力量正在尋找宣洩口,攪動的靈魂都隨之顫栗。

驚怒中,素和隱隱察覺不對勁兒,這是內丹凝結真元焰刀時的狀態。

眼下內丹在第五清寒那裏,他的意識竟然妄圖凝結真元焰刀?

那需要意識海存在內丹火種。

這顆火種經過凝練,最終可以凝出一顆意識假內丹。

通常情況下,只有十七階以上的大鳳凰,才敢引內丹之火進入意識,嘗試凝練假內丹。因為意識海是屬於神魂範疇的,神魂最是脆弱,一個不小心就會把自己燒的魂飛魄散。

難度極高,目前整個業火鳳凰一族,只有金羽同他父親蒼嶺王煉出了意識假內丹。

這顆假內丹的意義何在?

龍與鳳站在妖族血統的最頂端,龍珠與內丹都是比命根子更重要的東西,有這兩樣東西在,即使肉身碎成了渣仍舊可以重塑。

如果內丹沒了,即使魂魄尚存,也將失去畢生修為和純正的鳳凰血統。

而修出一顆意識假內丹,等同擁有兩顆內丹,只要意識不滅,假內丹可以取代真內丹,進入涅槃池內滾個幾圈,就可以重塑妖胎、恢覆一部分修為。

故而他們業火鳳凰又叫做不滅鳳凰,正是來源於此。

眼下素和非常確定,就在剛才,他識海內進入了一顆細弱的業火火種。奇怪的是沒有內丹,這顆小火種是從哪裏來的?

突地他醒悟過來,簡小樓的神魂內有盞十八瓣紅蓮啊!

這具珊瑚肉身是海牙子以她本源塑造,肉身與金丹靈氣之內,應該都有業火存在。

在他盛怒之下,進入了他的意識。

本該是樁天大的機緣,素和卻陷入驚恐之中。

非他內丹業火,竟然輕而易舉鉆進他的意識海內,連一絲一毫的排斥感都沒有,即使是親生父母的靈氣侵入,都不可能如此順暢啊!

所以……

素和整個人呆如木雞,連有人脫他衣服都做不出任何反應。

只覺得眼前寒芒一閃,繼而兩根並攏的手指在他靈臺一戳:“醒一醒,嚇傻了?”

熟悉的聲音截斷他的思緒,素和驚醒,待看清面前是誰,憤而甩手給他一巴掌:“你他媽死哪裏去了!”

女人尖細的指甲在皮膚劃出紅痕,第五清寒記不清楚自己挨過素和多少巴掌了,心道反正是你自己的臉,你想怎麽打怎麽打,愛怎麽扇怎麽扇。

何況這場劫難因他而起,他心中愧疚,低頭認錯:“對不起,我神魂受損尚未恢覆,被三寶鎖在迷魂陣內,破陣而出時你已經不見了。好在你這妖身擁有追魂神通,費一番功夫總算尋到了人。”

倒在地上被劍氣壓制住的兩匪徒恐懼道:“你……你是如何進來的?!”

“管我如何進來的。”

第五清寒遠遠聽見他們說要睡自己的女人,面前這個雖不是自己的女人,甚至是個男人,同樣怒不可遏,只想一劍一個送他們歸西!

可他還有事要問,“你們是什麽人,為何設計害我……們?”

拂平皺成一團的心緒,素和道:“飛星門的雜碎。”

第五清寒蹙眉:“雇主是誰?”

那兩匪徒歪在地上垂目不語。

第五清寒陷入沈思:“究竟得罪了誰,竟出錢請星域盜匪動手,這在四宿十方都屬於大忌諱。”

素和挖苦道:“甭想了,你究竟得罪過多少人,你數的過來嗎!”

說著奪過第五清寒手中青鋒,雙手握緊劍柄,將那黑衣人捏他臉頰的手臂給砍了!

鮮血飛濺而出,黑衣人痛呼著在地上打滾。

護體靈氣已被第五清寒震碎,砍他真如殺瓜切菜。

短發男子面色悚然,這女人太恐怖了,手起劍落被濺一臉血竟連眼都不眨。

下一刻,他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左手臂也飛了出去!

“啊!!”略遲鈍的哀嚎慘叫。

“呵呵,剛才掐我骨頭掐的爽不爽啊?”清冽的嗓音發出酷寒戾辣的笑聲,素和挽了一個劍花,將那飛起的殘臂再一斬兩截!“老子也是你們可以欺負的人!”

“稍安勿躁。”

第五清寒按住他的手臂,不覺素和做得過分,然而再砍幾劍砍死了還怎麽問。

素和也是有分寸的,以劍尖指著他們,冷厲道:“你們的人在哪裏圍殺第五清寒,背後的雇主是誰,說!”

兩匪徒在血泊中滿地打滾,黑衣人哭爹喊娘,短發男子稍微鎮定但也強不到哪裏去:“我們從來都是分工合作,哪裏會知道!”

“真不知道?!”

“不知……”

素和一劍刺進黑衣人腹部,“噗”的一聲響,碎去他的紫府丹田,千年修行毀於一旦。

持著劍轉指向短發男子的腹部,唇角勾著滲人的笑,素和輕輕刺入一寸,一字一頓:“真不知道?”

短發男子已是神魂俱顫:“我說,我說,你需得饒我一命!”

“看老子心情。”

“不……”

“你覺得你有資格與我談條件?”

“在、在混元星島東北方的星礁石群內!”

“雇主是誰?”

“雇主豈會讓我們知道他是誰,連我們少門主也不清楚啊!”

“我覺著也是。”

素和神色一繃刺破他的丹田,第五清寒旋即出手滅殺了他們的神魂。

歷經一番驚嚇,又使出不少力,素和氣喘籲籲:“走!”

第五清寒從他手中把劍取回來,收回鞘內:“現在怎麽辦?”

“飛出混元星島,進入他說的星礁石群區域至少得大半日,你現在趕過去也是於事無補,只需守著我就行了。”

第五清寒遠離血泊,就地打坐:“好。”

素和詫異:“你幹嘛?”

“不是說守著你?”

“那也得先離開這裏啊。”

“帶著你不好走,咱們先待一陣兒。”

“這是哪裏?”

“城主府。”

素和繃緊唇線走去他面前,臉上陰雲密布:“所以雇主是混元島主虞一狄,理由是你睡了他老婆?”

第五清寒表情凝重:“虞一狄眼下十七階修為,游離兩界之外,獨占混元星島,他想殺我用得著花錢去雇飛星門?”

“……也對。”

“何況他夫人相貌平平,我三百年前與她有過一面之緣,並不認識。”

“那我怎麽會被抓來城主府?”

第五清寒道:“虞一狄的城主府比一個三等門派還大,徒子徒孫、護衛奴仆無數,我指不定得罪了誰。也或許飛仙門圖城主府安全隱蔽,藏人再合適不過,偷偷潛進來的。總而言之,咱們現在走不了,擅闖城主府,定會被當成竊寶賊格殺勿論,連虞一狄的面都見不著。”

素和諷笑:“敢對你我格殺勿論?”

說完他又笑不出來了。

在如今這個時間節點上,簡小樓根本不存在,而他還是個尚未認祖歸宗的奶娃娃。

三更,城主府外。

符嬌和符縈兩姐妹正望著城墻發愁。

身為星域大寶師,一界之主,虞一狄究竟多有錢,瞧他建造的城主府就知道了。

整個外圍城墻三丈高,以巨型歸墟靈石築成,十八階以下打不爛、穿不透。而城墻之上肉眼可見的蛋清狀靈氣罩,如個倒扣的大碗,將整座城主府牢牢封住。

符嬌皺著兩彎比柳葉還細致的眉:“與海心產生共鳴之人,真在城主府內?”

符縈擡起手臂,皓腕上一串粉珠熒熒發亮:“感應不會出錯。”

刷!符嬌祭出劍:“容我在罩子上劈開一道口子,咱們潛進去尋一尋!”

“二姐三思。”符縈忙不疊勸阻,“虞一狄下過禁令,擅入者格殺,如今易寶大會召開在即,他的一眾弟子都在。尤其是他二弟子邱恒,一只腳已經邁進十六階,咱們不是對手。”

“那你說怎麽辦?”

“守在門外等,總會出來的。”

“咱們等得起嗎?”符嬌杏眸一瞪,“還是你耐不住騷,很想去和那條黑龍交尾!”

符縈聞言白了臉,垂著眼道:“妹妹只是擔憂你的安全。”

符嬌冷哼一聲,終究是不敢動手。

僵了約有十數息,左側突有一道黑影閃過,本是打算躍入高空,卻在兩姐妹三丈外停了下來。

龍氣,金龍與紫龍。

應是藍星海派來向他借種的兩位公主。

朝歌帶著一副銀鉤面具,徐徐回頭看向她們,黑亮的眸子透出些許趣味。

紫龍應是七公主符縈,貌不出眾,使美人計是不是有點吃力?

二公主金龍符嬌倒真是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,不過一瞧就是個慣壞了的嬌嬌女。

朝歌十五階,壓她們一頭,故而兩姐妹窺探不出他的身份,符嬌擡著下巴質問:“你看什麽看?”

“我想看就看。”朝歌索性轉了個身,面向她們,目光愈加灼灼。

“登徒子,看我不挖了你的眼睛!”

符嬌提劍便要砍他,又被符縈攔住,傳音道:“二姐,瞧他模樣像是要入城主府,指不定是虞一狄的弟子……”

符嬌將她甩開:“管他是誰,膽敢冒犯本公主,豈能饒了他!”

朝歌笑呵呵:“姑娘莫惱,在下不過瞧見同族多看兩眼罷了。”

隨他氣息一洩,符嬌怔了下:“原來你也是龍族。”

“十方界小夜潭主,朝歌。”

“朝……朝歌?”

符嬌和符縈齊齊傻住,找了這麽久找不到他人,竟就突然出現在眼前了?

符嬌回神睨著他:“我們都沒有蒙面紗,你帶什麽面具!敢不敢取下你的面具,讓我瞧瞧你人胎什麽模樣?”

“倒也公平。”朝歌毫不遲疑除去面具。

“你真是黑龍?”

符嬌眨了眨眼睛,不得不承認他的相貌同想象中有幾分差距。黑龍與蛟的血統最為接近,通常認為魔蛟龍就是黑龍的血脈,化人胎以後沒幾個能看的。

可是小夜潭主豐神俊秀,飄逸怡人,眉眼間透著難以言說的溫柔風情。

朝歌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兩姐妹,自報家門之後,符縈一直向後躲閃,符嬌則向前了兩步,誰是主力一目了然。

真有幾分好奇她準備怎樣施展美人計。

符嬌清了清嗓子道:“黑龍,你模樣還不錯。”

“多謝誇獎。”

“不過論美貌,你不是我的對手。”

“在下並不打算與姑娘相比。”

“所以你也認為我很美?”

朝歌很誠實的點了點頭。

“那你還等什麽?”

“等什麽?”

“快些做事啊!”

朝歌雲山霧罩,稀裏糊塗:“做什麽?”

微挺胸脯,符嬌再次高擡下巴:“你說做什麽事,當然是向我求愛啊!”

符縈在她身後雙手捂臉,她真是瞎擔心了,借種這條路壓根走不通,還是得繼續追查那個與海心同源之人。

朝歌一楞,旋即唇角一揚哈哈笑開了。

藍星海一定是來搞笑的,派這麽個草包美人勾引他,是看不起他呢,還是看不起他呢?

有意思,若非還要去救人,真想再逗逗她。

朝歌不再多言,微微笑著重新戴上面具,掠空飛去,指尖凝出一刀風刃,輕輕一劃閃身進入城主府內。

“呀!好厲害的碎虛空術法!”符縈驚嘆。

“區區一條黑龍,仗著長得好看竟敢無視我?!”符嬌氣惱的淩空劈了一劍。

混元星島外簡小樓已經殺紅了眼。

自從來到這個以力量說話的世界,因有殺戒在身,她殺過的人一只手數得過來,今日不一會的功夫,這個數字成倍增長。

魂體狀態下殺戒不會形成,得等回去肉身才有動靜。

簡小樓認為不用等到折返赤霄,當歸入四宿這具珊瑚肉身以後,殺戒天罰就該降下來了,估摸著足夠她去鬼門關外溜達一圈的。

然而面對這群亡命之徒,不是她殺人,就是人殺她。

鼻腔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,斬龍劍與問情劍交替使用,最後連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使的什麽劍道,雜亂無章,劈砍格擋全憑本能。

卻在飛星門這些匪徒眼中,她劍氣如虹,力跡似龍,劍氣澎湃分光化影,幾乎近身則死。

又一連斬殺幾人後,簡小樓半收劍勢再喝一聲:“還不放我走?!”

飛星門少門主戚棄一直處於驚怔狀態。

知道第五清寒厲害,一應計劃未曾輕敵,仍是料想不到眼下的狀況。

飛舟上空,鬥篷男同樣驚震不已,詢問陶君意:“他當真只有十二階?”

陶君意木訥道:“是、是啊。”

“鬼扯!他至少十四階!”戚棄舉目怒視鬥篷男,“你們給了假消息,害我損失不少手下,你們必須做出賠償!”

“即使第五清寒瞞天過海,早已步入十四階,少門主不也同樣十四階嗎”鬥篷男厲聲道,“他即將力竭,不過垂死掙紮,爾等只管合力誅殺之,賠償也好,加價也罷,統統不是問題!”

“就喜歡你這種爽利人!”

戚棄一直不曾出手,是想以手下耗到第五清寒脫力,他再一擊必殺。

不但穩妥,還顯得自己又帥又本事。

眼下卻是等不得了。

否則他帶出來的人馬全要死絕。

即使最後殺死第五清寒完成任務,回去也免不得被他父親重重責罰。

“第五清寒,你真正的對手在這裏!”

手中戒尺陡現天光,戚棄左手執著戒尺,右手掐訣,點在戒尺上。

天光化為符文,從戒尺內擊出一道恐怖巨力,宛如浪潮,滾滾湧動著朝簡小樓砸了過去。

飛仙門一眾匪徒早在戚棄開口時就已經躲開,簡小樓撐起劍罩抵抗,似有一股震懾之力鋪天蓋地的襲來,她像是被拘禁在地獄最深處,周圍潛藏著無數兇獸,在黑暗中涎著腥臭的口水蓄勢待發。

它們在等待一個契機,將她撕咬成碎片!

是件神魂攻擊類型的法寶。

簡小樓不是第一次見識,類似葉溪的神工鬼力符,卻都沒有夜游從道基碑上學來的功法厲害。

吃過神工鬼力的虧,前段日子她經常強迫夜游震懾她的神魂,反反覆覆鍛煉自己的神魂凝聚力,同時也在想方設法進行破解——關鍵仍在《地藏十輪經》。

師父贈她的這套功法,起初確實瞧不見任何拔尖之處。

隨著修煉愈深,悟性漸漲,她發現這套功法包容萬象,其實是作為根基存在的。

夜游的神魂震懾術,是以他自身精氣神為依托,這種幾乎無解。葉溪的神工鬼力,則需要借助於符箓,他的精氣神無法完全負荷,破綻自出。

至於戚棄手中戒尺,完全就是一柄死物。

她可以使用《地藏十輪經》中的導地術。導地術的原理是將承受的力經由身體引入地下,卸力於無形。她一直不喜歡這套功法,因為只適用於被動挨打,沒有一點攻擊力。

那怎麽行。

她要嘗試將承受的神魂傷害通過導地術轉入劍中,統統還回去!

說幹就幹,簡小樓執劍飛身而起,冷眼橫掃,以蘊含了威壓的聲音喝道:“斬龍第二式!陰極陽生,陽極陰生,匯陽合陰,虛守實發!”

隨她劍勢一開,戒尺攻來的恐怖巨力在她體內打了個旋,再被她一劍斬出!

“砰!”

手中青鋒承受不住,碎裂成三段。

簡小樓立馬又從儲物戒中召了一柄出來,第五清寒儲物戒內除卻發簪就屬劍多。

周遭那些匪徒修為不足十四階,被她激蕩出來的戒尺力量震懾的七竅流血,一個個倒在地上渾身抽搐,左手六右手七,集體發了羊癲瘋。

戚棄同樣遭受反噬,血色抽空身體驚顫不已。

嗡嗡嗡。

飛舟防護罩自行崩碎。

鬥篷男一看這陣勢哪裏還敢再待,轉身化為靈光遁走。

簡小樓怎會讓他離開,此人修為僅有十一階,即使她已臨近脫力邊緣,抓他仍舊易如反掌。

豈料才剛追出去,身後靈氣湧動,一道劍氣妄圖刺入她的後心窩,是那陶君意。

陶君意不敢逃也不能逃,第五清寒倘若活著離開,等待他的就是身敗名裂。

“鏘!”

簡小樓轉身接住。

速戰速決,十招內斬他於劍下!

其實本沒打算殺他,陶君意畢竟是第五清寒的師兄,殺不殺該由第五清寒本人決定。可他瞧上去是打算放手一搏了,十三階劍修的力量不容小覷,而她遍體鱗傷不宜進行持久戰。

殺都已經殺了,索性再奪了他的儲物戒,取出那道紫光劍胎占為己有。

她胸腔內那顆不屬於自己的心臟,受情緒影響正在劇烈跳動。第一次殺這麽多人,第一次奪人寶物,得需要一個平覆的時間。

總之,她問心無愧。

簡小樓回到飛舟甲板上去,戚棄尚未清醒過來。她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神魂鎖,強行抽他一縷神魂,爾後震醒了他。

“啊!”戚棄一個猛子清醒過來,驚的將手中戒尺法寶都給扔了。

見他準備拔腿開溜,簡小樓揚了揚手中神魂鎖:“你敢跑,信不信我馬上滅殺你的神魂?”

戚棄慘白著臉道:“你敢殺我?我乃飛星門少門主!”

“我不殺你。”簡小樓確實不敢殺他,不然第五清寒往後沒有好日子過,“但你必須告訴我,剛才那個雇主是誰,你們對我的女人做了什麽?”

“你的女人被我手下關押在城主府,沒有我的命令,她很安全。至於雇主的身份我也不知。”

簡小樓低垂眉眼摩挲神魂鎖。

戚棄吞口唾沫:“我隱約知道是個女人,即使她偽裝的很好。”

女人?

簡小樓頗感意外,看來“綠帽子聯盟”的揣測是錯誤的。

那女修士有意誤導她。

不對,既存心殺人再誤導不是多此一舉麽?

她應是想要誤導戚棄,生怕暴露自己的身份。

此女必定有權有勢,有頭有臉。

範圍仍是太大,第五清寒的情人中這一類型應有很多。

“透露雇主信息乃是大忌,我已經違背道義全說了,神魂鎖還我,我給你一個玉簡,你去找我手下將你的女人領回去。今日技不如人我認輸,從此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
“戚少門主還得幫我做件事,我再還你。”

“什麽事?”

“暫時還不清楚,戚少門主最好再召集些人馬,厲害點的,等我需要之時會以神魂鎖通知你。最近你得委屈一下,莫要離開混元星島太遠,感應不到你,我怕我會一個不小心捏爆神魂鎖哦。”

戚棄負手立在一堆屍體之中,鐵青著臉,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。

“只一件事?”

“是。”

“成交。”

顧不得休息,簡小樓馬不停蹄趕回混元星島。

她落在城主府東面,以劍氣在罩子上割破一道口子飛了進去。

根據戚棄為她指明的路線,一路順暢行至後山,從一個坑口入內,深處有一排類似地下艙般的密室,看來從前是座牢獄,漸漸遭了廢棄。

正準備放出神識窺探一下哪個密室存有人氣,第五清寒先一步感應到她,推門出來,大抵從未見過“自己”狼狽不堪到這種地步,瞳孔緊緊一縮。

滿身血汙,靈氣散亂,從痕跡他就能想象出簡小樓經歷了什麽。

幾度掀了掀唇,最終垂首:“對不起。”

簡小樓並不怪他,畢竟換魂只是意外,而且她在這一場血戰中又解鎖了新技能,也算一場歷練。說來也奇怪,種馬渣男什麽的她一貫惡心,可她對第五清寒就是討厭不起來。

興許真像素和說的那樣,偷學了他的問情劍,心中生了幾分愧疚。

她在第五清寒的殼子裏學會了太多本領。

比她師父教授的還要多。

簡小樓直直向他走了過去,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柄劍,手臂一擡,寶劍劃出一道拋物線:“前輩,您師兄的死因現在清楚了,他是被我殺死的……”

第五清寒接過陶君意的佩劍:“真想不到。”

簡小樓又從識海內抽出一抹紫光劍胎:“他是為了此寶。”

神識一探,閱劍無數的第五清寒微微驚訝:“此劍胎至少成型三十萬年以上,怪不得陶師兄心動。”

“讓我撿了個便宜,我正好缺一柄屬於自己的劍。”

“你莫要開心的太早,越是罕有劍胎,越是不易鑄造。”

“哦?”

“劍胎好比元神,劍身等同肉身,元神過強,肉身倘若無法與之相配將會崩潰。”

簡小樓將劍胎收回識海:“慢慢來吧,先養著。”

第五清寒點頭:“往後我幫你留意一下。”

“素和呢?”

她走進密室先看到兩具殘缺屍體,心裏已有準備並不意外,素和坐在地上背靠墻壁發呆,就顯得奇怪了,“素和,你身體可還好?”

一連喊了兩聲素和才反應過來:“什麽?”

乍見簡小樓吃了一驚,“怎麽搞成這幅鬼樣子,有沒有受傷?”

“都是一些皮外傷。”簡小樓若說自己沒有受傷也未免太假,聽他說話中氣十足,寶寶應該沒有事情,也就放心了。

累的快要癱倒,她正準備挑個沒有血汙的地方坐下來,神識陡然一動,慌忙起身,伸手過去,“這地方不能待了,方圓紛紛亂亂湧來許多人。”

素和就著她的手起來:“你進來時被發現了?”

簡小樓也不清楚,囑咐第五清寒:“我開路,前輩負責保護素和。”

等到從密室出去才知道,護衛不是沖著簡小樓來的,有兩名女妖闖入觸動了禁制。虞一狄正在閉關煉寶,易寶大會當日才會出關,如今整個城主府聽命於他二弟子邱恒。

數千名護衛得了他的令,正在府內大肆搜捕。

封城大陣啟動,一時間想出去不容易。

殺出去更不現實,簡小樓三人躲在一座宮殿腳下正發愁時,遠遠聽見一聲厲喝:“是誰躲躲躲藏藏?!”

脊背一僵,簡小樓攥住劍柄的手開始有所動作。

卻有個女子聲音從殿宇墻內透了出來,冷硬威嚴:“沒你們的事,滾一邊去!”

“是,夫人!”那一隊巡視的護衛慌忙離開了。

夫人,是哪個夫人,城主夫人?簡小樓正緊張,他們靠背的那面墻突然有水紋波動了下,詭異的開出一扇門:“還不快進來?”

語氣放的很軟,一副老熟人的模樣,“清寒,是你吧?”

我勒個擦!

簡小樓駭然瞪著第五清寒:有老情人在你早說啊!

素和也怒瞪過去:不是說不認識城主夫人嗎!

第五清寒滿臉詫異:真不認識啊。

簡小樓最終還是決定進去,穿墻而過,只見一位端莊秀雅的美人月下獨酌。

美人十二階修為,睇她一眼:“還真是你。”

簡小樓面癱著臉閉口不語,傳音:“前輩,說話啊。”

半響第五清寒脫口道:“原來是你!”

美人轉眸睇他一眼,目露狐疑之色:“公子認識我?”

第五清寒怔怔看著她,簡小樓差點踹他一腳:“前輩?!”

“我認識她,從前在外界域認識的姑娘,我記得是個丹藥門派的弟子,名叫……尹霏霏?”第五清寒看一眼簡小樓頭上的小辮子,“許久之前的事兒了,那時我未滿百歲,剛剛七階,已經有些記不太清楚了。”

時間很久遠?正好不怕露陷,簡小樓淡定自若的拱了拱手:“尹姑娘,多謝出手相救。”

尹霏霏似乎很意外,打趣道:“你竟還記得我姓什麽?”

簡小樓尷尬不已。

尹霏霏頗為灑脫的輕輕一笑:“你我相遇於微時,往昔皆以成往事,我覺得你還是叫我邱夫人比較好。”

原來是邱恒的夫人,簡小樓心中了悟。

虞一狄是個煉寶狂人,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,混元星島的實際管理者正是他二弟子邱恒。

尹霏霏翹起腳,摸著耳垂道:“清寒,你是為了那頭花斑驢子來的吧?或者說,是為了驢屁股上……你的問情劍?”

簡小樓張了張嘴:“邱夫人知道?”

“劍柄已經磨損的不像樣子,不過還是可以分辨出是你的問情劍。”尹霏霏掩口笑道,“我心中好奇,你的劍怎麽會插進驢屁股裏去了?”

劍根本不是重點,重點是驢子,簡小樓忙問:“驢子還好?”

尹霏霏以腳尖在地面點了點:“喏、就在下面,我夫君獸牢裏關著呢。”

簡小樓與第五清寒對視一眼,他們這算是誤打誤撞麽?

尹霏霏睨著她:“你想我帶你去看看?”

“可以麽?”

“可以是可以,但我不敢讓你拔劍。那頭驢子怪得很,無法收入靈獸袋,任何法術都控不住它。許是屁股疼,一天到晚哼哼唧唧,你若是拔劍,它的慘叫聲整個城主府都聽得見。”

“易寶大會召開在即,我此時不拔劍,只看看我的問情怎樣了。”

簡小樓想同那頭賤驢子聊一聊,她相信它聽得懂人話,並且具有一定的智商。

否則不會聽她胡扯一通後,當真換了他們三人的魂魄。

表達它無辜被插一劍的憤怒。

尹霏霏低頭沈吟:“好吧,趁我夫君正在外抓那兩個女妖,我帶你們下去看看。”

她起了身,“隨我進來。”

簡小樓遲疑:“第五前輩,你如何看待尹霏霏?”

第五清寒跟上去,經過陶君意之事,他不敢再妄下結論:“在我印象中,她是個單純良善的姑娘,然而人心易變,如今並不了解。”

簡小樓嘖嘖嘴,第五清寒都快忘記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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